话音未落,盛樱里抬眸朝他看去,眼珠子都怔圆了。
章柏诚也看着她,沉默一瞬,将人抓着手往怀里带了带。
很轻的拥抱,盛樱里酸涩的眼睛慢吞吞的眨了眨。
“我还想当百户呢,约莫是当不成了,还好先前得了两锭金元宝,咱们回家买两亩地种田吧。”章柏诚拖着嗓音说。
盛樱里想起了东边那片冒绿的田地。
身上渐渐回暖,她额头抵着章柏诚胸口,闷声商量:“能不能你耕种,我卖鱼?”
比起锄头,她还是更喜欢杀鱼刀。
头顶低声笑了,随着一声吊儿郎当的调子,“行啊。”
远处有人在搬尸首。
盛樱里目光怔然片刻,轻声说:“章柏诚,我梦到你了。”
……
竹林坟地,血腥气弥漫,到处是碎骨。
贺霖站在一处坟塚前,衣袍被风吹得掀起一角。
陈绍走过来,轻拍了下他肩,“回去吧。”
寨中许多事还得料理,若是打算坏些,怕是得另寻去处。
自他们下山去帮湖州守城时,好像就没得选了。
滁州那群叛贼寻来,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。
不过,倒是比他们预计的要早些,身后还跟了尾巴,那些人竟是都未觉察分毫。
“那些人可要……”陈绍问。
贺霖摇首,“不必。”
二人迎风往回走,寨中许多穿着胄甲的士卒帮忙收拾,想也知道是奉了谁的命令。
陈绍朝贺霖看了眼,后者神色岿然不动。
灶房里燃起了炊烟,再如何伤怀,日子也还是要过的。
一间竹屋前,章柏诚曲腿靠着门扉席地而坐。
屋里,盛樱里拧了帕子,替小姑娘仔细拭去脸上的血,又换了身干净衣裳。
人死要入殓,干干净净的来,也要干干净净的走。
“不怕吗?”章柏诚没回头问。
“我以为我能救她的,”盛樱里垂首,眼睫莹润,顿了片刻,她轻声道:“可我谁都救不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