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想到愨酉在你手里竟能融血成焰,”杜霖不知何时拖着身子站起来,声音还透着虚弱,“但这样给人烧没了可就不太妙了。”
杜霖从袖中取出一块冷玉,直直地朝着蓝焰的中心走去,灼灼地烈焰却不至他身,他在一片蓝幕中仿若无觉地蹲身下去,将冷玉放置到刀柄的一处凹陷之中。
而同处大火的毕江却从手臂开始被火焰啃食,直至整具身体都成为蓝焰的养料。
他在火中无声地嘶吼着,因为蓝色的虚影发出的尖锐啸声盖过了洞窟内所有的声音,毕江眼里属于神智的光点在狂舞的火舌中变得蒙顿灰暗。
他听得见,那是地狱的恶鬼匐在他的骨血上嚎叫。
幽蓝的火光在四壁灰白上暧昧地游走。
光丝缠缠地缠绕到荆婵身上,她只感觉到一阵寒冷,皮肤上的汗毛随着光影的撩拨瑟瑟地竖立起来。
她在害怕。
这滚烫的火源中央流露出与她同宗同源的寒绝之气,诱着她扩大心中的毁灭欲望。
荆婵丹田内沉寂数年的寒煞在她的血脉之中又露头翻涌,逼得荆婵调动起全身真气来镇压。
「为何压抑?」
「为何苦囚?」
因为放纵即是罪孽。
「不,懦弱困汝牢笼,仇恨解汝超脱。」
「为何避我?」
不过心魔。
「吾即汝意,吾同汝心,你避无可避,也逃无可逃。」
荆婵的气海生出了幽蓝的倒影,她双手虚握,聚起真气凝成蝴蝶双刀,朝着那道模糊的影子杀去。
荡起的刀意铮鸣着将祂击散,那蓝影下一瞬又随风重聚,不远不近地临空悬飞,如幻如实,如露如烟。
荆婵举刀,祂竟轻笑迎着刀锋的方向俯冲过来,甫一触碰刀尖便轻易地消散飘去。
如同垂落纯白缸中的一滴浊墨,在水里渐次漾开妩媚交缠的墨线,线头又淡淡地释出远空初色的烟蓝。
浊墨溢在刀尖上游戏徘徊,突然一甩尾,抖出睥睨天下的一声冷笑:“懦夫。”
寒煞的魔障凝生出和荆婵近乎相同的脸,伸指吹弹,真气幻作的双刀化成残蝶引舞散去,仿佛这把双刀是她单方容允下诞生的一个玩笑。
瞧瞧,凡你所能皆我所会,杀我?
“哈!”
气海之中应声两级颠倒,纯白的空间一念成了无尽的漆黑。
如果说“有”是一种可感的明了,那现在荆婵的气海就是填满未知的“无”,好比眼盲欲视,耳聋欲听,不知所感为何物,一切所得皆空。
寒煞凝生的“荆婵”伸出一截藕玉的手臂,眼尾曼挑,伸臂圈住本真纯净的荆婵往黑渊深处坠去。
两人在荆婵的心境之中交叠,打斗,盘旋,纠缠。
心瞬一念,便已斗过数百招。
二人之间外貌上的差别在战斗之中似乎变得越来越小,一时间竟分不清楚是浊念的精妙模仿所致,还是荆婵自己堕入了欲望的尘网之中,只除了一双眼睛——
寒煞是荆婵的心魔炼生,双眼飞斜上挑,黑森的瞳孔里是诱人深陷的漩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