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座由符文构筑的高塔剧烈摇晃,塔身上浮现裂痕,仿佛承受不住这一句话的重量。紧接着,塔顶那行“我即作者”猛然扭曲,墨迹滴落,化作黑色雨水坠入深海。
然而,就在塔体即将崩塌之际,一道幽蓝色的光自海底射出,贯穿云层。
光柱中,浮现出另一个身影??与高楼上的男人极为相似,却穿着更为古旧的长袍,手持一卷竹简,双目空洞如盲。
“第二代观察员。”林素衣低声道,“他才是最初负责监管‘万易列车实验’的存在。”
那人不开口,只将竹简展开。
上面写着三行字:
>**第一法则:故事必须有结局。**
>**第二法则:主角终将归于平凡。**
>**第三法则:无人可永居笔端之上。**
白泽看着那三行字,忽然笑了。
“你们害怕的,从来不是有人夺走笔。”他一步步走向海边,“而是怕这个世界发现??其实根本没有‘法则’,只有不断被重写的规则。”
他站定于沙滩边缘,面对浩瀚海洋与空中虚影。
“所以我现在宣告:”
第一句:“**凡以‘命运’之名禁锢他人言语者,其言即伪。**”
竹简上的第一行字瞬间崩解,化为飞灰。
第二句:“**凡以‘秩序’之由剥夺命名权者,其权即废。**”
第二行字爆裂开来,碎片如刀刃四溅,却被无形屏障挡下。
第三句,他沉默了几息,才缓缓吐出:
“**而我,白泽,并非为了成为唯一的执笔者而来。我只为证明??每一个人都有权说出属于自己的第一句话。**”
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,整片海域轰然炸开!
那座倒悬之塔彻底粉碎,七道投影哀嚎着消散。竹简寸寸断裂,第二代观察员的身影也开始模糊,最终如烟雾般被风吹散。
但白泽并未放松。
因为他知道,这不是终点。
真正的战斗,才刚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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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天后,东海渔村恢复平静。
孩子们依旧在岸边堆沙堡,老人们继续晒太阳,炊烟每日升起,茶馆老板甚至换了块新招牌,写着“白记面馆”。
没人记得那天海中的异象,也没人察觉,从那天起,所有新生儿的第一声啼哭,都会在空气中留下淡淡的金色余韵??那是“命名之道”的种子,悄然播撒于人类血脉之中。
而在夜深人静时,白泽常独自坐在礁石上,凝视远方海平线。
林素衣总会来找他。
一次,她问:“你说每个人都能说话……可他们真的准备好了吗?自由的话语,意味着责任,意味着冲突,意味着混乱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他望着星空,“但我宁愿看到千万人争吵着表达自我,也不愿听一个完美世界里整齐划一的沉默。”
她沉默良久,忽然轻声念出一个名字:“苏砚。”
夜风拂过,海面泛起涟漪。
一道微弱的光影在波涛间闪现,随即隐去,仿佛回应。
“他还活着?”她睁大眼睛。
“不。”白泽摇头,“但他存在过的证据,已经无法彻底抹除。就像一句话一旦说出,就算听众遗忘,回声仍会在宇宙深处震荡。”
林素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,那道曾因命格共鸣而出现的裂痕,如今已完全愈合,且皮肤下隐隐流转着细密的符文脉络。
“我在变化。”她说。
“我们都变了。”白泽站起身,“‘言出法随’不再是少数人的天赋,它是觉醒的起点。当足够多的人意识到‘我可以说’的时候,整个世界的底层逻辑就会重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