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里的语井喷出彩虹色雾气,鼓声自发响起;北极冰层裂开缝隙,浮现出用古萨米语刻写的预言;亚马逊的录音带自动播放,背景音中多了一句从未录入的低语:“容器已激活。”
太平洋海底,那座升起的石塔??始语堂??顶端水晶爆发出刺目强光,一道纯粹声波束射向电离层,继而折射至全球每一个角落。
这一刻,地球上至少有三千二百一十七个地点,同时出现了“异常聆听事件”。
一位聋人突然“听”到了亡妻的笑声;一名独裁者的贴身保镖在执勤时跪地痛哭,喃喃重复一句他从未学过的母语祷词;东京地铁站内,数百名乘客在同一秒停下脚步,齐声哼唱一首不存在的童谣。
系统,逆构了。
三天后,阿芽走出声冢。
她瘦了一圈,眼神却清澈得惊人。她不再急着翻看数据,也不再频繁检查收音机。她只是坐在叙事工坊门前的台阶上,静静听着风吹过树叶的声音。
小禾走过来坐下。“你还记得昨天的事吗?”她问。
阿芽点头,又摇头。“我记得所有事……但也记不清哪段是我的。马里长老的记忆混进了我的童年,萨米牧民的梦境替代了我的部分恐惧。我们……已经开始融合了。”
“你会消失吗?”
“不会。”她握住小禾的手,“我只是变大了。就像一滴水落入大海,看似消失,实则无处不在。”
林晚带来最新监测报告:静默系统的信号强度下降了87%。清道夫组织内部出现大规模叛逃,多名失语者开始尝试发声,尽管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,但他们坚持写下一句话:“我想说话。”
沈先生则收到一封匿名信,信纸是某种未知材质,遇光显影。上面写着:
>“七源工程已瓦解。
>净言科技董事会全员失踪。
>但我们知道,新的面具已经在铸造。
>谨慎前行,听者永存。”
阿芽看完,将信投入炉中烧尽。
当晚,她再次翻开《听者手札》,在新增一页写下:
>我曾以为,要对抗沉默,就得大声呐喊。
>后来才懂,最有力的声音,往往藏在最安静的时刻??
>孩子睡前的一句“晚安”,老人临终前的“别怕”,
>陌生人递来热茶时那声轻得几乎听不见的“谢谢”。
>这些声音从未被记录,却构成了人类最坚韧的防线。
>所以,请继续说吧。
>即使无人回应,即使世界装作听不见。
>因为总有一个耳朵,在黑暗中为你张开。
写完,她放下笔,抬头望向星空。
某一刻,她仿佛听见遥远星海传来一声回应。
很轻,很远,却清晰无比。
是一个孩子的声音,用一百种语言说着同一句话:
“我听见了。”